少有人走的路

最近决定重读两本对我人生影响很大的书:《少有人走的路》和《亲密关系》。

《少有人走的路》是在上大学时看的,那时我一直饱受一些心理问题的困扰,比如强迫症、上瘾,很痛苦但是不知道怎么办。当时读到这本书的时候深受震撼,特别是自律和爱这两部分,完美的解释了我正在面对的问题和背后的原因。虽然改变自己很困难甚至不可能,但是能和带着问题的自己和解,对我来说已经是莫大的帮助了。最近重读,感受最深的仍然是这两部分,有的内容已经淡忘了,但是重读还是一样让我热泪盈眶。

这本书最大的亮点在于它出自临床心理医生之手,虽然有部分泛泛而谈让人觉得枯燥,但是书中写了大量真实的临床案例,有些案例我无法完全感同身受,但是有些案例让我感觉患者好像就是我自己,让我迫不及待的想要知道医生到底是如何解开谜题和解决问题的。不过看到最后我找到了规律,几乎所有的心理问题的根因都可以归结为父母的负面影响和倒霉的童年,所有的解决办法都是由心理医生为患者补偿童年缺失的爱,进而让这些成年人重新修订童年形成的错误的世界地图。


神经官能症和人格失调症

心理学界有一种公认的说法:“神经官能症患者让自己活得痛苦,人格失调症患者让别人活得痛苦。”也就是说,神经官能症患者把责任揽给自己,把自己弄得疲惫不堪;人格失调症患者却责怪别人,首当其冲的就是他们的子女。因此,父母有人格失调症状,孩子也会出现人格失调或神经官能症,上一代的问题影响下一代的成长,这种情况并不罕见。

逃避自由

埃里克·弗洛姆把他讨论纳粹主义和集权主义的专著命名为《逃避自由》,可谓恰如其分。为了躲开责任带来的痛苦,数不清的人甘愿放弃权力,实则是在逃避自由。

依赖性

  • 因过分依赖而引起的心理失调,心理学家称之为“消极性依赖人格失调”,这是最常见的心理失调症状。患有这种疾病的人,总是苦思如何获得他人的爱,却没有精力去爱别人,就如同饥肠辘辘的人,只想着向别人讨要食物,却拿不出食物帮助别人一样。他们孤独寂寞,永远无法体验到满足感。尤为可怕的是,他们甚至不知道自己患上了“消极性依赖人格失调症”。他们无法忍受寂寞,也没有自我认知;他们把自己的人生价值全都寄托在同别人的情感关系上。导致消极性依赖的根源是缺乏真正的爱。患者由于在童年时没有得到父母的关心和爱,终日与孤独和空虚为伴,所以,他们就会觉得自己没有资格得到别人的爱。在本书的第一部分曾经提到过,童年时得到父母持续关爱的孩子,成年后就懂得珍惜自己,并坚信自己是值得爱的,是有价值的。他们相信只要坚持真实的自己,就能够得到别人的爱。而在缺少爱的氛围中长大的孩子,成年后内心始终缺乏安全感,在他们心中,世界无情而混乱,别人总是以异样的眼光看待他们。他们对自己的价值感到深深的怀疑,因此,一旦抓住一个人,就像是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不顾一切地寻求他人的爱和关注,甚至到了不择手段的地步。

  • 事实也正是如此,不少消极性依赖症患者都是瘾君子,有的喜欢酗酒,有的迷恋吸毒。他们具有某种“容易上瘾的人格”——他们对别人上瘾,从别人身上汲取需要的一切,而且永不餍足。要是遭到别人拒绝,或无法获得好处,他们马上就会转向酒精和毒品,将它们作为情感和精神的替代品。

  • 过于强烈的依赖性,可能使我们强烈地亲近某个人,表面上我们与对方彼此深爱,但实际上却只是依赖对方而已。这种依赖性多来源于童年时期,由于患者的父母缺乏爱的能力,孩子在孤独和冷漠中长大,所以就会产生过度的依赖心理。只想获取却不愿付出,心智就会永远停留在不成熟的状态。

关注的艺术

根据我的经验,在心理治疗的最初几个月,大约有四分之一的患者,包括大人与孩子,即便还未接受真正的治疗,病情都会有明显的改善。这主要是因为这些患者多年来都没有体验过被人倾听的感受。不夸张地说,有些患者甚至是有生以来第一次得到别人聚精会神的倾听。——爱就是最好的治疗,倾听就是最好的药。

投入的风险

  • 患者一旦经受过心灵的创伤,除非后来重新建立起理想的投入和被投入关系,获得能够兑现而不是虚假的承诺,不然,伤口就难以愈合。有时候,作为心理医生,我一想到要接待需要长期治疗的患者,心中就忐忑不安。毕竟,想使治疗顺利进行,心理医生就必须跟患者建立良好的关系,充分投入,并做出承诺,就像富有爱心的父母对待子女一样,全心全意地去关心患者,而且不可半途而废,这样才能打开患者的心扉,对症下药。

  • 雷切尔的病因不难了解。治疗伊始,马克就告诉我:“我想,对于雷切尔的状况,她母亲要承担很大责任。她是一家知名企业的管理人员,却不是个好母亲。”原来,雷切尔的母亲对子女要求过分严格,雷切尔活在母亲的阴影下,在家中没有安全感。母亲对待她,就像对待普通雇员一样。除非雷切尔照她的话,达到她希望的一切标准,否则她在家中的地位几乎没有任何保障。她在家里都没有安全感,和我这样的陌生人相处,又怎么可能感觉安全呢?父母没有给雷切尔足够的爱,对她造成了严重的心理伤害,仅依靠简单的口头安慰,伤口永远不可能愈合。治疗进行了一年,我和雷切尔讨论起她当着我的面,从来都不流泪的情形,这是她不能释放自己的证据。有一天,她反复说她应该提高警惕,以防备别人给她带来伤害。这时我感觉到,只要给她一点点鼓励,眼泪就可能夺眶而出。我伸出手,轻轻抚摸她的头发,柔声地说:“雷切尔,你很可怜,真的很可怜啊!”但是很遗憾,这种一反常规的治疗模式并未成功,雷切尔依旧没有流下一滴眼泪,连她自己也感到灰心:“我办不到!我哭不出来!我没办法释放自己!”

  • 如果童年时没有从父母那里得到爱,就会产生极大的不安全感,到了成年时,就会出现一种特殊的心理疾病——他们总是先发制人地“抛弃”对方,即采取“在你抛弃我之前,我得先抛弃你”的模式。这种疾病有多种表现形式,雷切尔小姐的性冷淡,就是其中之一,她无疑是向丈夫以及以前的男友宣告:“我不会把自己彻底交给你。我知道,你早晚会把我抛弃。”对于雷切尔而言,在性爱以及其他方面让自己放松下来,就意味着情感的投入,而过去的经验显示:这样做不会给她带来回报,所以她决不愿“重蹈覆辙”。

爱与心理治疗

  • 心理治疗不是依靠单纯的激励,不是借助于任何“符咒”或采取特殊治疗方式,而是依靠医生与患者对治疗过程的共同投入。

  • 心理医生要始终如一地关心患者,愿意为此付出更多的精力。换句话说,真正的爱,是让心理治疗顺利进行的最重要因素。

  • 如今,西方的心理学著作,其数量之多让人眼花缭乱,却大都忽视了“爱”这一话题。这实在令人难以置信。印度教派的智者指出,爱是力量的来源。然而在西方心理学著作中,只有个别分析心理治疗成败得失的文章,才偶尔提到爱的问题。而且,它们顶多是提到“亲切感”、“同情心”等特质对心理治疗的帮助。“爱”这个题目,似乎令心理学家们感到尴尬,以致极少提起。这种情形有诸多原因,原因之一是,我们常常把真正的爱与浪漫的爱情混为一谈。此外,我们偏重于所谓“科学治疗”,认为它更加理性,更加具体,是可以测量的一种治疗方式,而心理治疗当然也应属于科学治疗的范畴。相对而言,爱是抽象的事物,是难以测量、超乎理性的事物,因此不能归入科学治疗之列。

  • 专家们对爱闭口不谈,还有另一个原因:他们认为医生应同患者保持距离,这种传统的治疗观念根深蒂固。著名心理学家弗洛伊德的追随者,对这一观念的信奉程度,甚至有甚于弗洛伊德本人。根据他们的观点,患者对医生的爱都属于“移情”,医生对患者的爱则属于“反移情”,都是不正常的现象,它们只能带来更多的问题,应该竭力避免。我认为这种观点很荒谬。移情一向被视为一种不恰当的情感反应,但是医生在治疗过程中,能连续几个小时倾听患者的心里话,既不随意打断患者,也决不妄下断言,他们能够给予患者从未有过的关心,大幅度减轻患者身心的痛苦。在这种情况下,患者爱上医生,完全是正常的反应。而且,在相当多的情况下,移情的本质,决定了它可以阻止患者真正爱上医生。毕竟,移情只是短暂的心理现象,可以使患者初次感受到情感的力量,从而更容易使治疗产生效果。有的患者配合治疗,听从医生的建议,并借助治疗使心智得到成熟,医生对这样的患者具有好感乃至产生爱意,也是自然而然的事,没有什么不妥之处。在治疗中掺入亲情成分,可使治疗更有起色,此时心理医生对患者的爱,就如称职的父母给予子女的爱。

  • 许多人产生心理疾病,都是因为在成长过程中缺乏父母的爱,或者得到的是畸形的爱。医生给予患者更多的爱和关心,才能够使他们的心理得到补偿,使疾病更快地得到治愈。心理医生不能真心地去爱患者,就无法使治疗产生疗效,更不要说立竿见影了。不管心理医生受过多么好的训练,没有真正的爱,或者缺少自我完善,心理治疗只会以失败收场。

  • 既然现代心理治疗理论敢于一反传统,把心理治疗界定为真正的爱的历程,那么反过来说,真正的爱能否使心理治疗更有成效呢?如果我们真心去爱自己的伴侣、父母、子女、朋友,我们能为促进他们的心智成熟而进行自我完善,这是否也意味着我们是在对其进行心理治疗呢?我想答案是肯定的。

  • 我对待他们的态度,就如同我对待那些付钱找我看病的患者一样。我从来都不曾设想过把职业生活同私人生活一分为二。我不可能因为家人朋友没跟我签署过保证书,没有付给我任何医疗费,就对他们置之不理。假如我不肯把握每一个机会,运用学到的知识,尽可能地去帮助我所爱的人,努力促进他们的心智成熟,我又如何算得上是个好朋友、好父亲、好丈夫和好儿子呢?

  • 所有建立在真爱之上的情感关系,其实都是互相勉励、共同促进的心理治疗关系。

  • 事实上,对家人或朋友进行心理治疗,照样需要自律,其强度绝不亚于在办公室里的工作,甚至要付出更多的爱和努力。在我看来,一个人坚持不懈,跋涉在心灵成长的道路上,爱的能力就会不断增长。从另一方面来说,即便是外行,只要他们富有爱心,即使没有接受过严格训练,也能够进行心理治疗。换句话说,对朋友和家庭进行心理治疗,不仅适用于职业心理医生,也适用于一般人。有时候别人会问我治疗什么时候才能结束,我告诉他们:“当你自己成为不错的心理医生的时候。”